法式生活的積極一如他們挺直快走,但那趕路後的閑定是理直的、享受的,這混合總和才是生活中美好的泉源。Homemaker, 沒有總監、特助的頭銜,那趕路的太陽,讓我仍記得我是誰。

2015年4月20日 星期一

那一年地震,停水!



1999年撼動台灣的九月地震。當時,開學沒多久,我正在中區念書,住在大學的女宿,12層樓的宿舍大樓,分配住在中間5-6層的龜裂損傷最嚴重,我睡在架高於書桌上的床鋪,龜裂掉落的水泥塊沒有把我砸醒,大學時期兼了許多外務工作,臨睡的一刻總是極度疲憊的沈睡,反倒是其他三位室友的驚叫聲撼動了我,持續很久的地震,我們四人倉皇爬著樓梯下床,停電後只剩緊急照明的倉皇亮白,由綠色的燈殼射出冷冽的光芒,四格的高櫃子傾倒在緊鄰浴室的牆面,留下一塊直角三角形的小洞爬出,跟著其餘女性特有的驚叫與踉蹌的步伐走向樓梯,出了大樓,在詭譎的星空下,一大群女生、留宿教官聚集空地,等著東方魚肚亮白,通訊也中斷...

隔日,整個台中、南投成了災區,同班外宿的女同學從三樓跳下骨折,有其他系所的人永遠離開人世...那種一牆之隔的、或同床人在睡夢中永別、房樓倒塌、三樓大門一開成了一樓的鄉里消息,不時傳來。學校也停課了,校園留給臨近的居民使用、搭棚睡居草坪的,我返家後,又每日通勤到學校跟著學生會當起志工,臨近中秋節,我發著一個個各家糕餅店捐贈的小月餅,各式口味都有,聽著領月餅的人抱怨,抱怨『非常時期,竟然有“災民”可以抱怨這愛心月餅的味道』,我有聽出他話語中的諷刺,但因為非常時期,露宿在外,共同承受這一塊土地劇烈變動的人,可以包容許多事情,我微笑以對。因為,在家,也有諸多不便。

北部同學都陸續回到臺北,我家在中部,地方上也有嚴重災情,我們常去的臨近南陽山附近,地層變動劇烈,地層壟起了兩樓高,那連排的幾棟透天前面多了如山坡的小丘,但心裡也慶幸那山丘壟起的位置恰好,並不是每個地方都這麼幸運,電視上實況轉播國際救難隊搶救生命的社區,心急如焚的家屬,憤怒、悲傷起伏,透過媒體,都在世人眼前展露,而那個新蓋的公寓大樓,就在我家車程15分鐘的不遠處;那些生離死別的事件,透過母親及父親的友人傳來消息,那種你無力做什麼只能承受的天災,知道認識的親人朋友平安無事是一種很大的安慰。

地震,一如我在女宿的感受,父親、母親、三姐、小妹、哥哥、嫂嫂、外甥及快滿月的外甥女,他們整夜未眠,倉惶如我,哥哥一家人、父親及其他家人們分成兩輛車,各自蜷居車內,我回到家中,聽了家人們描述當夜,我好奇的問父親為何如此,父親說:『這樣跑比較快!』

能幹可以依靠的父親,在地震過後接連的大雨及受地震震垮的地表受雨沖刷,水庫的水泥濘過多而混濁,無法供應自來水,缺水日數很長,母親煮飯的飲用水,都得每日騎車去自來水公司開來的水車裝水,缺乏日用水成了我們很大的困擾。父親看著天降雨水,爬上了頂樓水塔,裝了一些道具,把雨水引到水塔,有水能洗澡、沖馬桶,是人生最基本的安頓。

於是,因為厲害的父親、有自來水公司限量供給的飲用水就能煮菜的母親,地震後的混亂,我們能食一頓頓好食,可以洗一盆即使有些泥沙的雨水,使用乾淨的浴廁,都覺得感恩。而,那段停課的時間,也是我人生中觀看電視最久的時間(觀看整日幾乎無間斷的新聞快報後的心得,人生會很空白),這是種學生、女兒的身份才能享受的無憂。

對比如今的太平年,近來因石門水庫缺水而週期性的限水,煮餐的主婦-我才知那是多大的擔當,包括燒洗熱水洗澡水,都覺得踏實謹慎。為此,我慎重地在電話裡感謝母親,謝謝當年她的辛勤,成了我人生最好的模範;至於父親,我只能對著父親的照片在心裡說句:『謝謝!爸爸!』

p.s.寫這文章時,正巧發生地震,搖晃頗為劇烈,期盼大家都平安福氣。

May Hsu 2015.04.20(Mon) 四月每週限水二日,第二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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